對于很多人來說,江永可能只是一個名字陌生的縣城,但高中課本里的《捕蛇者說》:“永州之野產異蛇,黑質而白章。”對很多人而言則是非常熟悉。其中的永州,其實描述的就是江永這個地方。但江永并不是我們書上所讀到的,盛產那種毒蛇,他其實是以盛產香柚、香芋、香米、香姜、香菇等出名的。這些特產并稱為“江永五香”,中以香柚為主的20萬畝柚園風光,被稱為是“中國最美的田園風光”。
江永不僅有美麗的田園風光,更有承載源遠流長的文化千年古村落,少數民族的特色文化,美麗的自然風光。
上甘棠——千年古村沉睡風水寶地
上甘棠村名的由來頗有一點掌故。甘棠一詞出自《詩經·南風》中的一首《甘棠》詩:“蔽芾甘棠,勿剪勿伐,召伯所芨。蔽芾甘棠,勿剪勿敗”,召伯即召公,與周武王同為姬姓。周氏族人系召公姬姓的后裔,取甘棠為村名含有對先祖的懷念。
上甘棠是一個有著千余年歷史的古村,如果單單以年代的久遠來衡量古村價值的輕薄與厚重,上甘棠實在是有點微不足道,因為在江南,有著這樣悠久歷史的村鎮不勝枚舉。上甘棠的神奇也不在于她是湖南省目前發現的創建年代最早、保存最完好、延續時間最長的村落,而是讓人驚嘆于古村八卦文化的玄妙與雙胞胎生育文化的詭異。
高大起伏的封火山墻和錯落有致的青磚灰瓦固然昭示了上甘棠村明清建筑群的美感,但更讓人驚詫的莫過于她呈太極圖狀布局的和諧之美了。她輕輕地把謝沐河攬到身邊,以此形成太極圖中的陰陽分界線。步瀛橋是欣賞太極狀布局的最佳位置。“步瀛”一詞源于唐代殿試考中進士登瀛洲之意。取名“步瀛橋”寄寓甘棠周氏子孫步過石拱橋,功成名就,成為國家棟梁之材。
步瀛橋前邊的閣樓稱之為文昌閣,是上甘棠村民祭拜文曲星君的場所,拋開帶有迷信色彩的因素不談,她多少反映了村民對文理道德教化的重視,也正是如此,小小的村落竟然已經培養出來了100余位知縣以上的文武官員。步瀛橋后邊平地突起的石山名曰昂山,甘棠八景之中的“昂山毓秀”指的就是這里。昂山與文昌閣正好構成了太極圖中的陰陽兩個魚眼。除了村落的布局與太極八卦文化密切相關外,村中大街小巷的走勢與門窗上的卦相雕刻也體現了這種關聯。
高達1.05%的雙胞胎出生率是上甘棠的另一大耀眼之處,相對于人類雙胞胎出生率平均水平的萬分之一,你也許會頓感驚諤,并重新審視起她的神奇來了。為什么能造就如此玄乎的生育文化?迄今尚沒有人能給出確切的說法。但也許與上甘棠村前的謝沐河有著某種關系。當地人稱謝水為雄水,而把沐河稱為雌水,謝沐二水在上甘棠村交匯后就形成了謝沐河。有人認為,正是這一陰一陽,一雄一雌兩條河水的交融,才催生了這種神奇的生育文化。這種觀點雖說沒有太多的科學由頭,然而你一旦將它與古村的八卦文化聯系在一起,便愈加覺得其間的關系道不清說不明了。
悠久的歷史與厚重的文化在上甘棠留下了一路古跡遺風。諸如月陂亭之類的摩崖碑刻以及壽萱亭之類的文化驛站總能恰到好處地點綴著上甘棠的景致。有一首描寫上甘棠八景的詩這樣說,“昂山毓秀松堅操,芳寺鐘聲及遠方。清澗漁翁塵俗少,山亭隱士利名忘。甘棠曉讀經和史,獨石時耕禾與桑。西嶺晴云佳樹靄,龜山夕照鏡霞光。”這正是對如詩般的上甘棠的貼切寫照。
普美島——女書
當知道世界上還有一種女性專用的文字的時候,我不由得肅然起敬。在“三綱五常”、“三從四德”成為女性道德的評判標準的男權歷史條件下,女書的出現毋庸置疑地展現了女性的偉大創造力。
女書誕生在江永縣上江圩鎮,普美島是女書的發源地之一。這樣一個面積不足一平方公里的小島,被瀟水緊緊地擁抱著。島上密布的棗樹襯出了一種和諧的生態環境,瀟水中點綴著的幾條漁船延續著古老的生活方式,也映襯出幾分水鄉的秀麗來。自從二十世紀八十年代初期女書被發現并傲然面世后,小島漸漸地變得熱鬧起來,這方土地上也留下了眾多專家、學者以及旅游者的匆匆腳印。
不同于納西族的東巴文,也不同于峋嶁峰的禹碑文字,女書是世界上惟一的性別文字,雖然僅有1700多個字符,但因為它是一種表音文字,一個字可以表達幾種截然不同的意思,所以當地女性在運用女書進行溝通和交流的時候,也并不會覺得局促和不便。與方塊漢字的“永”字八法相比,女書的字形奇特,呈長棱形,并且只有簡單的點、豎、斜、弧四種筆畫,每個字符看起來仿佛都是一件娟秀細膩的藝術品,與女性的溫柔賢淑一脈相承。
當地習俗中的“坐歌堂”、“賀三朝”、“斗牛節”等都與女書有關系。不僅如此,女書還記敘了包括家庭生活、生產勞動、社會交往、婚姻制度、女紅藝術、風俗習慣、宗教信仰等在內的諸多內容。她對研究當時的社會意識形態、美學、文學、考古學、社會發展史起著不可低估的作用。
女書的價值如此顯著,現在卻面臨著傳承危機。因為這種“母傳女、老傳少”的傳承方式總是難免受到制約,加之“人死書焚”的習俗,女書作品一般都要作為殉葬品隨葬或焚化,而且在女孩子紛紛獲得受教育機會的年代,女書的傳承受到阻斷,使用者迅速減少,女書正瀕臨消失的邊緣。當得知前不久當世惟一的女書自然傳人陽煥宜老人溘然辭世的時候,凝重的心情不覺又加重了幾分。歲月的流逝會不會褪盡女書的顏色?女書會不會退出歷史的舞臺?